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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家口的“柳巷笙歌”(下)

2016-09-01 09:37:27 来源:川汇视窗 浏览:1024

  有的客人不愿到青楼妓院里去,也可在旅社或商行写个条子叫某个妓女去,这叫“出条子”,次日老板按时将妓女领回。

  除青楼妓院的妓女外,还有些卖唱的,如:唱坠子书的,客人叫其去唱“堂会”(即到客人家里说唱),唱后能留宿的叫“红词”,有的不留宿,只卖艺不卖身,这叫“青词”。

  头等青楼妓院的老板都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和社会关系。如万贯街头等青楼妓院怡红院的罗老板,一次留宿一位很有财势的客人,烤火时,客人从武汉新买的高档毛呢大衣被妓女不慎烧了一个洞。因怕客人知道不好办,罗老板当即给汉口的熟人发了个电报,说明情况。次日天不明,就有人将大衣从汉口送了过来,大衣的颜色、尺码、出厂牌号与这位客人的完全一样。罗老板将烧了个洞的大衣给客人换了,客人竟丝毫没有察觉。这说明青楼妓院老板的神通广大和诚实守信。如果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寻衅闹事,砸了窑子,他们也会随时求助于有权有势的后台,给予一定的报复。

  上世纪30年代,周家口万贯街有一名妓叫王俊霞,颇有姿色,且善于应酬,慕名求欢者应接不暇。她借此抬高身价,提出苛刻的接客要求:一是嫖客仪表不出众、不文明者不接见;二是嫖客不富有、不大方者不接见;三是嫖客无地位、不能为其作保护伞者不接见。这激起了嫖客的愤恨,称她为“三不见”。王俊霞偶尔由“干娘”陪伴到市场购物,常引起路人驻足凝视,群童追随狂呼“三不见”。1944年夏,日寇侵占周家口,万贯街的妓女纷纷外逃。王俊霞逃到界首后,开设了“兰花书寓”,但她已不再做妓女,成了老板。

  妓女的“生意”也分旺季淡季。春秋两季气候温和、凉爽,接客多,为旺季;冬季天冷,夏季天热,接客少,为淡季。为了增加收入,妓女们使出种种招数,打扮得花枝招展,常常坐在门前诱人上钩,偶尔遇到上街赶集的老实农民,就上去搂着,将农民的帽子、钱袋子(搭在肩上装铜钱的袋子)摘下来扔往院中,待那人进院内拾帽子、钱袋子时,妓女们一拥而上把钱掏光。受害者苦不堪言,有的痛哭流涕,申冤无门,自认倒霉。因此,新中国成立前,很多人不敢从有妓院的街道经过。妓女们为了争客拉客,常常发生摩擦,又吵又骂,各不相让,甚至相互撕打。

  沙颍河北岸后三义街是周家口二等妓院集居区。由于三义街路东一侧的房屋都有后门,那一带自然形成一条半截小街,叫后三义街,又因它的东面有一个大坑,所以也叫大坑沿。这条街在清朝时期属于周家口沙颍河北岸郊区,人烟稀少,环境僻静,便于妓女生活经营。但它与万贯街上的“书寓”截然不同,无组织、无牌照、不缴税,都是独门独户,个体单干。妓女的卧室简陋,一张木床,土布被褥。妓女的自然条件也较差,文化素质低下,一般不会弹唱,白天、晚上都接客。三义街起初只有五六户妓院,后来逐渐增加,最多时达20多户。妓女都有自己的“常客”, 对象是小本经营的山陕商人、本地小商贩、车夫、农民等。一些山陕商人嫖娼前,害怕钱财被妓女们偷去,便把银票藏到关帝庙北墙下端做根基的石头缝中,完事后回来撅着屁股在那里找钱。由于关帝庙北墙的石头根基比较多,商人们往往记不准放的位置。附近一些居民发现这一秘密后,来个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,将他们的钱财偷走。周家口人骂人的话中就有“关帝庙后查根脚(基)”“撅关帝庙后”等脏话。妓女也有自己的“靠山”,如警察局、便衣队的人等。这些人常常到沙颍河北岸三义街免费去“揩油”。平时,妓女出了什么事,这些人也为其出力解决。

  沙颍河南岸牲口市街是周家口暗娼的活动区,属土娼暗门。明清时期,周家口牲畜市场非常活跃,本省及河北、山东、江苏、安徽的客商纷纷来周家口交易。当时,牲口市街有“牙行“(牲畜交易所)180多家,从业人员4000多人。由于牲口市街外来人员多,这便为暗娼提供了市场。牲口市街附近就有近20户土娼暗门。暗娼的年龄偏大,自然条件差,设施也极为简陋,属于个体单干,不登记,不纳花捐,主要接待买卖牲口的乡下人和本地下层市民。所谓暗娼,即不出门拉客,白天、晚上都将门虚掩着,客人不需叩门,一推即进,随手再将门关上。因此,当地人称这类暗娼为“半掩门”。周家口人将淫荡放浪的女人称为“半拉门”“半掩门子”,就是从此而来。但她们的收入甚至比后三义街的妓女还要高。

  青楼妓院是地痞流氓、浪荡公子、达官贵人的淫乱窝,经常发生争风吃醋、打闹砸窑子的事情,甚至发生情杀。因此,每家青楼妓院背后都有坚强的靠山(如政府、警察局、税务局、商务会、驻军等),老板有“磨动天”的活动本领。有的还豢养一批流氓打手作为保镖。如果有人胆敢闹事,他们会及时利用有权有势的后台给予报复。所以,在旧社会,虽然青楼妓院做的是下九流生意,但谁也不轻易去招惹他们。妓女只有乖乖地受老板摆布宰割。

  青楼妓院也有隐语黑话。来了客,不用说话,老板用手指一比,伙计就知来人的身份。伸出一个拇指,是说来客是个“大头典”,意思是这个肉头既听话又有钱,不会找麻烦;伸出一个食指,是说这个客是“滑典”,来了又吃又喝又玩,就是不出钱,不好对付,惹不起;伸出一个中指,说明这个客人是“常典”,意思是常来常往,有时一天能来几趟,是熟客;伸出一个无名指,说明这个客人是“热典”,与该院某个妓女混热了,要注意客人把妓女拐跑;伸出个小指,是说这位客人是“小白脸”,长得漂亮,注意妓女别受骗,不要“倒贴”钱。

  青楼妓院还有一个规矩,就是言谈说话不能放“快”。“快”就是妓女忌讳的语言,如早饭前说话不能带有“龙、虎、梦、灯、桥、塔、鬼、哭”等字眼。如果遇到这些字眼,就改说行话。如:“龙”为海条子、“虎”为海嘴子、“梦”为幌晾子、“灯”为亮子、“桥”为海空子、“塔”为钻天子、“鬼”为倭罗子、“哭”为撇苏。客人同妓女说话不能带出这些字音,否则就是放了她们的“快”,如:客人说“我昨夜做一个‘梦’”,这就是放了“快”;再如:“房子要塌啦”,“塌”与“塔”虽然音同字不同,但也算放了“快”。放了“快”,就是犯了忌讳,客人要花钱赔赏妓女。

  青楼妓院的行话最为庞杂。为了活命,妓女不得不见人说人话、 见鬼说鬼话,在达官显贵、军警宪特、流氓小偷、地痞无赖这些三教九流中悉心周旋。尽管青楼妓院是一口大染缸,很多富有特殊意义的专用词汇,却保留下来,直到现在还流行在街头巷尾。当然,意思整个儿变了;惜乎,并非每个人都掌握这些词汇的前身后世。一、开盘。现代都市人再熟悉不过了,房地产广告满天飞,今天这儿封顶,明天那儿开盘,殊不知,开盘这个词早就满身脂粉气。在旧时青楼妓院里,开盘指客人让妓女陪着聊天、唱曲,不包括其他不堪入目的内容,颇似时下歌厅小姐的陪聊、陪唱。二、出局。出局今指被淘汰,从圈儿里被揣到圈儿外。它的前身不太光彩,专指嫖客花钱,把妓女接出妓院,送到自己家里或者其他隐秘的地方过夜。三、开方子。开方子的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,指医生为病人诊病后对症下药开出药方,或者出主意、指路子。原意非常干净,但引进青楼妓院以后,便彻底脱胎换骨了。旧时,开方子指妓女审时度势察言观色,佯装可怜以各种借口敲诈嫖客的手段。妓女或假装病痛,或愁眉紧蹙,或故意骂人,或暗地啜泣……嫖客见之,定要询问根源,妓女羞怯怯不肯明言。等嫖客再三相逼,妓女才不得已吞吞吐吐地说将出来,嫖客一拍胸脯,方子已收功效。四、调头。调头说白了就是“回弯儿”,听起来没什么怪味儿,细究起来,这个词却是青楼妓院的行话,指妓女从原来的妓院转到另一妓院中营业,这很像现代人换单位。五、跳槽。跳槽如今很时髦,现代社会竞争激烈,一旦被炒鱿鱼,自然要找其他活儿。孰料,这个“脸儿熟”的词汇,竟然也是青楼妓院的行话,指嫖客丢弃原来的妓女另结新欢。嫖客上妓院被比作“吃草”,玩到了“草色衰败”那一天,失去新鲜感“马(嫖客)”自然就得跳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转载自周口晚报 编辑:黄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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