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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 散 的 炊 烟

2011-09-23 17:18:44 来源:川汇视窗 浏览:3472

    岁月的长河在不断地流淌着,惟一不变的是炊烟。就在村庄之上,就在树梢之后,就在一群麻雀之上。
    炊烟可以自由散去,但它的根是散不去的。它的根无处不在,在故乡的天空中,在村庄的大地上,在那浓得化不开的云彩下,在一块与另一块鹅卵石的缝隙里……天空和大地是不会散的,就像母亲,那么忠贞,那么坚韧,在游子的心中,在鱼尾纹的最深处。就是那一地的炊烟,从房脊上冲出来,从树梢上绕出来,爬上草垛的几片枯叶,轻轻淡淡地笼住天空的几声鸟鸣,然后轻轻地走了,却把根留在了村庄。时隔多年,只要我摸着那一袅炊烟,就会找到我的村庄,我的家,还有站在大门口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的那一头白发的母亲。
    记得8岁那年,没有文化的母亲为了鼓励我好好学习,她信手一指村庄上空的炊烟,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说人活着就像这炊烟,要不停地向上走。那一年,我记住了炊烟,记住了母亲的话,更记住了炊烟的方向。于是我开始发奋读书,我知道自已很笨,但我仍坚持不懈地向前走,冥冥之中我仿佛被一种东西手臂一般地召唤着。后来,我就考上了学,如同一缕炊烟一样,从村庄的上空,从母亲期望的眼神里、从我所钟爱的鸟声中游走了。从此,我在村庄的一片天空的背影里悄然消失。时隔数年,虽然我背井离乡,但偶然草垛上的一片枯叶,自家院子里的一块土坷垃,以及满院子的青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悄地向我砸来,打得我生疼。解开上衬,我发现,打疼我的全是乡愁。
    有一年夏天,我一垄又地垄地放倒了小麦,当挥汗如雨地忙活了半天之后,我直起腰,看到偌大的一块小麦地,我仅仅收割了整块地的一角。于是我一把把镰刀扔在地上,对着南边的天空大喊一声:“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。”父亲听到了,“你觉得这个地方就那么容易离开吗?”父亲的语气平平淡淡。当时,这句话我并没有全懂,只知道急着从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冲出去,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了,也读懂了流浪到异城的游子的那种思乡之情,多么真切的情怀啊,就如同母亲对自己乳名的一次次亲切地呼唤。
    是啊,都是那一缕缕飘得太远的炊烟,远过了母亲的呼唤,远过了村庄的温暖,远过了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距离。从村庄走出去的那一刹那,我就注定是在漂泊了。走自己的路,却在别人的土地上,说自己的话,却被陌生的方言所包围,除了被村庄焐热的心,我还在一点一点地被融化,被异地的风,异地的水,甚至被异地的麦子所融化。可是,我却无法像浮萍一样可以随遇而安,即便是随意在一处地方驻扎下来,但却无法把它作为自己的家园。所以,我的心只属于我的故乡,那里才是我的根,我不过是那一缕走散了的炊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作者:姚班廷)